2008年10月17日,在被东莞市樟木头镇政府突然查封并临时接管两天后,国内大型玩具生产商合俊集团(控股)有限公司(下称合俊)向香港法院提请自行清盘。
合俊发布的公告称,香港高等法院已委任李约翰和吴宓为临时清盘人,接管及控制公司资产。
突然封厂
2008年10月15日,合俊在东莞市的两家工厂合俊玩具厂和俊领玩具厂的6500名员工突然发现,前一天还在正常运作的工厂已经被法院查封。一份贴在工厂大门上的政府通告表示,由于企业者经营不善导致工厂倒闭,政府已成立专门的工作小组,将于三天内解决员工的工资问题。
一夜间突然失业的工人立即展开声讨行动。“我们是香港上市公司,公司还没有宣布破产,政府有什么权力封我们的厂?”一名代表工人与政府展开谈判的主管表示。
在合俊公告清盘前的两天,樟木头镇政府头疼地发现不知该如何面对愤怒的工人。15日,政府表示工厂已倒闭;16日,政府改口为工厂停产。
据与政府谈判的工人代表透露,他们向樟木头镇政府提出的要求是,需全额发放拖欠的工资和失业补偿金等,估计金额约8000万元。截至目前,樟木头镇政府已拨款2000万,用于发放工人8月份工资,并承诺将于10月21日时补发余下的9月份工资和10月份半个月的工资。
“政府本来只想支付70%的工资,后来经过谈判才改为足额支付。但政府没有答应我们对于失业补偿金等要求,只是让我们申请劳动仲裁。我们不能接受这样的条件。”该名工人代表认为,数千名失业的工人等不起漫长的仲裁过程。此外,申请仲裁的依据是否适用《破产法》也令工人们忧虑。“听说,工厂的工商登记可能是无限责任,因此,《破产法》也就不能适用了。”
经营危机
在业内人看来,合俊算是国内规模较为大型的OEM型玩具生产商,客户中包括美泰、孩子宝以及Spin master等大型知名的玩具公司。它的轰然倒闭,与去年因美泰大规模召回产品而导致佛山市利达玩具有限公司副董事长张树鸿上吊自杀事件相比,更令业界震惊和焦虑。
一名与合俊合作多年的供应商表示,美泰召回产品事件对玩具行业来说也不无整肃和推动,引起行业对质量的足够重视。然而合俊清盘事件,却使每个供应商都心惊胆战,现在上门看到厂商如果在搬东西,就会担心对方是否会有问题。他的客户中,目前已有三家厂商“突然消失”了。
对于合俊的倒闭,有分析人士认为是全球金融风暴、海外订单下滑所直接导致。2008年1、2月,广东省玩具出口金额同比上升,到了3月骤降,同比降幅达16.1%。但从财务报表来看,合俊并没有订单明显下滑的忧虑。合俊此前公布的中报显示,2008年上半年,其销售额为3.86亿,同比去年略有增加。其中,在占销售额70%的美洲市场,也比2007年增加了近1000万元的销售收入。
合俊的供应商表示,合俊的问题不在于订单下降,相反,由于国内不少小的玩具生产商已经倒闭,合俊作为大型厂商,“订单多得他们不敢接”。“合俊清盘是因为他们的资金链出现了问题。”据悉,合俊曾向海外客户提出提前支付加工费,被拒绝后,合俊甚至开始退掉一些订单。
合俊集团创办于1996年,创办人胡锦斌担任集团主席。合俊在成立后的最初4年增长规模迅速。然而,随着经营成本逐年增加,行业竞争加剧,海外订单价却不涨反降。国内玩具代工厂商利润率由10年前的40%缩水到不足10%。2006年,合俊在香港联交所上市。据知情人士透露,当时为了扩大销售规模,合俊几乎不计盈利。在2006年和2007年,合俊订单所能赚取的利润微乎其微,“基本上是不赚钱的。”合俊2007年报亦显示,其毛利率大幅减少4.9%,溢利减少至540万港元。
2007年以前,合俊由胡锦斌主事;后因经营每况愈下,另一大股东即集团副主席赖潮泰于2007年底开始接手经营。但管理者的更迭并没能让合俊走出困局。
2007年10月,合俊与China Mining Corporation Limited签订协议,拟以3亿港元收购其45%股权。China Mining Corporation Limited拥有福建天成矿业有限公司95%实际权益,拥有福建大安银矿的探勘权。中报称,收购于2008年1月完成。
但显然这起跨行业的大胆收购对合俊并无好处,合俊中报透露,2008年上半年公司亏损高达2亿港元。对于亏损的原因,合俊解释为,6月存货遭受水灾损失6700万港元,废弃不合格陈旧存货4500万港元。此外,因原材料、人工成本上涨以及人民币升值,导致运营毛损2600万港元。
最后解救
截至2008年6月31日,合俊总资产8.35亿港元,负债总额5.32亿港元。知情人士表示,“假如不发生金融风暴,合俊未必会在此时倒闭,但由于自身经营问题,管理层内部的矛盾,几年内也必然会倒闭。”
据该人士透露,2008年8月,因合俊欠款,两家供应商向东莞法院起诉,法院查封了合俊两台注塑机。注塑机是玩具厂的主要生产设备,合俊在东莞的两家工厂约有100台注塑机。到了9月,约有十几家供应商分别在东莞和香港法院向合俊起诉,涉及金额约2000万元。
合俊供应商也表示,2008年以来,合俊就一直拖欠一些小供应商的款项。包括还没有起诉的供应商在内,合俊欠款至少超过1亿元。加上银行贷款到期需还款,于是,对于小供应商的上门追债,合俊高层选择回避,导致供应商恐慌心理加剧。
据悉,一些与合俊长期合作的大供应商和合作伙伴,并不愿意相煎太急。同时,合俊尚有8000万港元的订单,本来有两家供应商决定施与援手,帮忙垫付货款,并愿意提供贷款担保。但其中一家却在中途变卦退出,并成为合俊最大的债权人。银行贷款也泡汤了。
2008年10月13日,樟木头镇政府与合俊供应商商谈后,得知解救方案已失败,于是决定查封工厂。